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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禅及其与传统佛教的分歧——邢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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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台湾社会出现了诸多新兴宗教,其中包括一批属于佛教信仰系统的新兴教派,他们不仅在理念信仰、修行方式、组织系统、管理体制以及宗教生活等方面作出新的理解和尝试,而且与传统佛教展开积极的对话,并向台湾以外地区进行传播和交流,成为当代汉语佛教世界中一个值得注意的新动向。李元松的“现代禅”即是其中之一。“现代禅”并不热中于表面的弘法事业而注重内心的修证,并提出了一套颇具现代性的新型佛教理念,在台湾佛教界引起相当大的反响,在中国大陆亦受到关注。考察这一新兴宗教现象,不仅有助于把握现代佛教发展的最新脉动,而且对于探索佛教在现代条件下的发展前景亦有启发意义。

一  “现代禅”的基本理念

“现代禅”以现代佛教或新型佛教的姿态出现在台湾新兴宗教的舞台,它的建立本来就是以佛教改革为出发点的,因此提出了一系列不同于传统佛教的新主张。李元松曾把“现代禅”与传统佛教最主要的区别概括为九个方面:

1.坚持经验主义的科学原则;

2.主张在七情六欲中修行;

3.重视世俗的责任义务;

4.崇尚侠义情怀;

5.不理会袭自印度的古老戒律;

6.特重日常生活中的禅定;

7.广传禅门心法,倡言证果不难;

8.融通大乘小乘显教密宗;

9.反对僧尊俗卑,倡导僧俗平等。

1996年《现代禅丛书》在中国大陆出版时,他在序言里再次把“现代禅”的基本主张归纳为上述九条,称之为“现代禅的九项学风”,足见他对这九项原则的强调和重视,因此我们不妨以这九项原则为中心来把握“现代禅”的新型佛教理念。

(一)经验主义与现代性

在对待佛教信念的态度上,“现代禅”采取理性优先的原则,认为只有经过经验证实的佛教“真理”才具有可信性,而那些不能为经验证实的“真理”则可以搁置存疑。

李元松把他提倡的新禅学称为“现代禅”。顾名思义,所谓“现代禅”,就是现代化的或具有现代性的禅学。按照他的理解,佛法必须适应现代世界的潮流、符合现代文明的要求,而现代文明的特征在于崇尚理性(或科学)、人道、自由、民主、平等的精神,因此“现代禅”也应当是能够体现现代精神的新禅学。他认为,崇尚理性、民主、人道的精神乃是当今世界的潮流,佛教不能脱离社会,因此无论信奉哪一宗派,都应该顺应时代的潮流,“整个世界是迈向理性、民主、人道的社会,那么佛法为什么不能跟时代潮流同步,在这当中告诉现代人如何修禅定,如何体验涅槃呢?更何况理性、民主的理念,其实也是佛教的根本思想之一”。在现代精神当中,李元松特别强调理性,把“现代禅”理解为具有理性精神的新型佛教。理性精神在李元松那里也称为“科学原则”。科学的特点在于注重经验性的实证,可以说经验和实证也就是理性精神或科学原则的具体体现。因此,他又把这种具有理性精神的“现代禅”称为“经验主义的现代禅”。这样,经验主义就成了李元松新禅学之现代性的最显著标志。

那么在佛教信仰的问题上如何贯彻经验主义的立场呢?对此,李元松的回答是“对于任何自己尚未能亲身检证的‘真理’,一概搁置判断,宁愿承认无知,让事理处于隐晦不明的状态,也不愿给予肯定或否定的结论;仅就现量可及的事物和切身有关的苦痛,据实思考、观察、笃行、谈论之”。也就是说,对于那些经过亲身体验而被证实的佛教“真理”,可以信受奉行;而对于那些没有被经验证实的所谓“真理”,则应当搁置一旁存疑不论。如此说来,当人们面对既有的佛教信念或“真理”时,首先必须通过自己的经验加以检证,从而甄别哪些是真实可信的,哪些是虚妄可疑的,在去伪存真的理性选择基础上信奉和实践,而不应不加甄别地迷信盲从。所以他认为佛教的智慧是以经验的实证为基础,而不是以信仰为基础的:“真知灼见的智慧是建立在‘证’,而不是建立在‘信’上。凡是没有亲证的事情,无论你怎样去辩解它、探讨它、研究它、信仰它,你一定会疑惑的,所以有智慧的人不去争辩他没有亲证的事”。这个说法表明“现代禅”把理性或经验置于信仰之上、明确反对迷信“天启”和“神谕”的态度。

提到“经验主义”,自然使人联想到现代西方哲学的“经验主义”(或称“实证主义”、“科学主义”)思潮。联系到李元松曾经自修现代西方哲学的经历,不难看出他所提倡的“经验主义”实际上确实受到了现代西方经验主义的影响。现代西方经验主义最突出的特征就在于它具有一种拒斥形而上学的倾向,只相信经验性的知识以及能够为经验所证实的世界,而把超出经验范围的知识和事物视为虚假的或无意义的,对之可以搁置一旁存而勿论。李元松敏锐地把握住了经验主义的这一根本精神,并将其贯彻到佛教中来,认为佛教也应当面对现实的世界,佛教信徒应当根据自己所能经验的真理去思考和实践。在他看来,现代的经验主义与古老的佛教并不矛盾,因为佛陀本人对于非经验所及的问题和事物就采取了默然的态度,这恰恰是经验主义的体现。李元松把经验主义的原则引入佛教,显然具有排斥迷信崇拜的倾向,他强调经验或亲证的重要,其实就是要把对超验神奇的主宰力量的迷信崇拜从现实的佛教中排斥出去,使人们的佛教信仰得到净化,成为一种完全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适应现代文明的新型信仰。

李元松虽然强调经验的重要,但是他所说的“经验”与西方经验主义哲学所说的“经验”还是有所不同。西方经验主义的“经验”主要是指感性经验的认识或具有经验实证性的知识,而李元松所说的“经验”则是指宗教的心理体验,如禅定的开悟或对涅槃寂灭的体验,他用佛教惯用的说法称之为“亲证”、“现量”等等。按照西方经验主义的看法来说,作为认识形式的经验具有认知上的可靠性,而作为宗教心理体验的经验则不一定具有认知上的可靠性。例如威廉·詹姆士就认为宗教经验作为一种心理现象是一种现实的存在,但是宗教经验所经验的是否是确实的存在,则信仰者和非信仰者各持异说。如此说来,宗教心理体验至少是一种不能被普遍认为具有可证实性的经验。尽管如此,由于宗教体验和一般的经验同样具有感受性的特点,而且它的的可证实性可以在具有相同信仰和相同体验的人群当中得到认可,所以宗教经验与一般经验具有类似性。从二者这种既相区别又相近似的情况来看,可以说李元松非常巧妙地借用了现代西方的经验主义,而他之所以能够完成这样一个理论上的嫁接,正是因为他把握住了两种经验之间的相似性,只不过他没有把这个前提点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