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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窦重显大师──云门宗中兴之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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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僧举毕这则公案,便问道:『觉公说没有这样的话,法眼禅师竟然能够肯定了他。这里边的奥妙在哪里里呢?』重显回答道:『宗门之中,抑扬起伏,变化无方,那里有什么规矩和定准呢?』这时,正好有个修苦行的叫做韩大伯的人,侍立在一旁。一听重显的回答,便窃窃笑着走了。等客僧走了,重显便去找他来,数说他道:『我只是偶然跟客僧说话而已,你怎么就敢轻视嘲笑呢?你到底在笑什么?』韩大伯回答道:『我笑你这知客眼儿不正,选择正法还不明亮。』重显立即询问道:『你有什么说法没有?』他便用一首偈句来回答道:「一兔横身当古路,苍鹰才见便生擒;后来猎犬无灵性,空向枯桩旧处寻。」重显一听,心中大异,便相互结为道友。
   重显壮盛之年,工为翰墨文章,追慕禅月贯休大师,情景交融,境界高迈,独具机杼,灵秀等达。有《送僧》诗云:
   红芍药边方舞蝶,碧梧桐里正啼莺;
   离亭不折依依柳,况有春山送又迎。
   重显曾经上过庐山,依止在栖贤寺征諟禅师座前。然而征諟简慢少礼,重显磊落孤寂,机缘不合,便作〈五老师子〉诗:「踞地盘空势未休,爪牙何必竞时流;天教生在千峰上,不得云擎也出头。」知道此处无有结果,便掉头下山往回走。在路上遇禅僧齐岳,相约同游,共谒爚州五祖师戒禅师。先令齐岳前试探,机语不契,便继续参访高僧大德。后来,至湖北复州北塔,参拜光祚禅师。
   光祚禅师是云门文偃之徒子香林澄远之弟子,知见甚高,学者莫能赌其机关。而重显才资俊迈,灵悟异常,深得智门厚爱。一日,重显开口问道:『不起一念,云何有过?』光祚禅师召他近前,拿起拂子就打。他正要开口争辩,拂子又打了下来。重显当下便豁然开朗,妙不可言。后又随师父住持随州的智门,遂依止五年为首座,朝夕参悟,尽得其真传。此后奉师之命,重显遍参诸贤。先参洞山晓聪禅师,再至鼎州大龙为知客,到南岳福岩为藏主,然后上庐山拜参罗汉林禅师。师诸大师砥砺辩论,境界不凡。后来,重显又往池州景德寺为首座,为大众讲解肇法师的《般若论》,大众多获益处。恰值故人翰林学士曾会为池州太守,畅瀢阔别之情,共讨禅悟之机。不久,重显欲往南行,曾学士问他何往,重显答道:『将游钱塘,绝西兴,登天台、雁荡。』曾会说道:『灵隐乃天下胜处,寺中住持珊禅师乃是我之故友。』于是便写信推荐。
   真宗天禅元年(公元一○一七年),重显到杭州的灵隐寺,并未去找珊住持,而是隐姓埋名,混迹于大众之中,做掏大粪的净头。三年后,曾会奉使浙西,来参访灵隐之重显。然而灵隐上上下下竟无识者,直到将千余僧众挨个考察,才在净头里找到重显。曾会问他把三年前的书信放在哪里里了,重显便从袖中掏出那封还未拆开的信来,交还给了曾会说:『多谢公意殷勤,然而我这个行脚僧却不是邮差员啊。』曾会听罢大笑起来,珊禅师因此特别看重重显。后来,重显名声大显,出住在苏州洞庭湖的翠峰寺。
   三年后,因为曾会官守福建明州,所以敦请重显转住明州雪窦山资圣寺。海众云集,大倡宗风三十一年,有「云门中兴之祖」称号。驸马都尉李和文,上表奏闻,赐重显紫方袍;侍中贾公奏闻,加号封为明觉禅师。
   雪窦教化人,全以开启智能,觉悟本性为务。所以将历代公案整理分类,时刻提示开导,循循善诱,以便学人能够得门而入。他根据自己的学力智能,将所学佛法归纳起来,传播流布,启迪悟性,收效显著,遂有法嗣弟子八十四人,郁郁乎盛哉。
   大师暮年,悲叹学人寻流而失流,本末倒置,作出一首〈为道日损偈〉以勉之:「三分光阴二早过,灵台一点不揩磨;贪生逐日区区去,唤不回头争奈何。」又书写〈戒进后学文〉于壁云:「身如行厕,利称软贼;百年非久,三界无安;可惜寸阴,当求解脱。」读之者为之鼻酸。
   闻法弟子将其所拈提前代公案的故事整理为〈雪窦和尚拈古〉一百则,将其颂举前代公案的故事整理为〈雪窦和尚颂古〉一百则,将其接引学人的公案整理为〈瀑泉集〉一卷,将其诗作整理为〈祖英集〉二卷。雪窦在世时,其英名已远播,诗文集已广泛流行。
   雪窦一日游山,四顾周览,谓侍者曰:『何日复得来此?』颇多感慨。侍者哀乞遗偈,雪窦回答道:『平生惟患话语多!』谓自己是老婆心切,只希望天下的人能够觉悟成就,所以不厌其烦地给人指点迷津。就像一个明眼人一?,看着那盲人走路,明明前边有个障碍,眼看就要撞上了,心里实在着急,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让这盲人明白前边有危险。
   盲人无法看清明眼人所看到的世界,所以无法接受明眼人的指点。明眼人要让盲人明白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自然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还不见得就能够使上劲。就像苏轼写的〈日喻〉一样,明眼人看到太阳圆得像个盘子,便敲着盘子告诉盲人说太阳就是这个样子;看到太阳温暖光明像蜡烛的火焰,便让盲人感受蜡烛的光焰和温暖。然而,这个盲人再怎么样也无法感觉到太阳的样子,所以一听到盘子响便认为是太阳来了,一摸到蜡烛便觉得捉到了太阳。这就是禅宗所说的认指为月。
   手可指月,而月不在指,或者说指不是月。指月者知道什么是月,不过用手指去给人指点一下。然而被指着本身并不知道什么是月,聪明的人能够因指而见月,胡涂的人始终只把手指头当成了月亮。同样,文字说法再多,都是让我们明白真理的钥匙,用钥匙可以打开宝藏的大门,但却决不等于真理宝藏的本身。所以,必须破除众生对于文字说法的执着。
   释迦牟尼佛传法四十九年,佛法说了千千万万,但《金刚经》中却说道:『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说法者无法可说,就是要破除大众对于文字语言的执着。雪窦认为自己一生言语太多,也如同佛陀的说法一样,总是不要大众执着于他的话语文字,而要从中悟出真正的生机来。
   仁宗皇佑四年(公元一○五二年)六月十日,雪窦重显大师沐浴更衣,朝北端坐而逝,年七十三。塔全身于寺之西坞。
   天下英才出蜀川,学游四海访真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