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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慧宗杲“妙悟”说的美学意蕴及影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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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除非来证亲悟,方可见得。若实曾梧底人,拈起一丝毫头,尽大地一时明得。”(卷十七)
   “这里世问聪明辩才,用一点不得。到得恁么田地,方始放身舍命处。这般境界,须是当人自证自悟始得。(卷十七)
   大慧宗杲的这一思想是与慧能以来的南禅精神一脉相承的,禅宗顿悟,对于自心的体认,对于佛性的悟人,强调的是需得个人亲身亲历,故而禅门强调“亲证”,强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六祖慧能教诲弟子神会说:
   “汝自迷不见自心,却来问吾见与不见。吾见自知,岂代汝迷?汝若自见,亦不代吾迷,何不自知自见。”〔12〕
   别人的悟,永远不可能代替你自己的悟,是故悟者自悟,而迷者自迷。
   大慧宗杲论自悟自证对于审美活动是极有启发意义的。审美活动的进行,须要审美主体通过自己亲自欣赏,去感受,去把握、进体验审美对象才行。因而大慧宗杲激烈反对那种不真悟实证的禅林中人,他说:
   “盖得法自在,称法性说,如今人不曾亲证亲悟,只管百般计较。”(卷十三)
   不求亲悟亲证,只学得他人语句,则流弊而为口头禅,毫无个人真知。大慧宗杲焚烧其师圆悟克勤所著《碧岩录》一书的刻板,极重要的原因,便是宗杲痛感僧人藉此书而不重视个人亲历悟境,不求自己真正顿悟,只学得他人妙论佳言,成为口头禅。
   禅悟体验是一种般若体验,其本质上是一种生命体验,一种审美体验,故而其体验乃是个人的独特的口禅悟是无法依靠别人的间接性经验而获得,虽在师傅不可以移之于弟子。正如美学家乔治·科林伍德曾指出的:“我们所感觉到的东西,其存在当然会局限于我们感觉它时的此时此地,感觉的经验是一个永恒之流,其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保持同一,而我们看作常在和重视的东西,并不是不同时期感觉之间的同一性,它们只是不同感觉之间程度或大或小的相似而已。”〔13〕
   由于禅宗妙悟所获得的审美体验具有个人亲历性、独特性,不可替代性和不可移易性,使得禅悟的审美体验的语言传达成为一桩难解的问题:宗杲强调指出悟证所得的般若体验是不可传授的
   “先法所以指示,一切人脚跟下,故有父不可以传子,臣不可以献君之说。盖使自证自悟,匪从人得。”(卷十八)
   “正法无传无授,唯我证尔证,眼睛相对,以心传心。”(卷十九)
   “这个道理,说似人不得,唯证悟者举起便知。”(卷二十)
   “悟在当人,不从他得”(卷二三)
   “自家悟处,自家安乐处,自家得力处,他人不知,拈出呈似人不得,除已悟已安乐已得力者,一见便默然相契矣。(卷二三)
   人类离不开语言,语言之于人类的重要性已经在海德格尔那句著名的“语言是存在的家”〔14〕一语中阐明。然而,面对超验本体,语言遇到了它无法逾越的界线,在它面前语言表现出的自己的无能为力。
   语言总是具有普泛性的,否则它就失去了与他者交流勾通的可能性。因而,在日常生活中,为了他人能够听懂,我们必须遵循公众的罗辑,使用公众的词语,从而给出某种“说出的东西”。然而,在这种“说出的东西”之中,“存在”本身却消失隐匿,没人晦蔽了。
   海德格尔指出过,“说”与“听”之间,有一种存在论的理解作基础,所以我们才可以解释这样一种现象:为什么在某种特定的场合,沉默甚至是一种真正的理解。“沉默”的理解,说明了“听”本不需要有文字,因为说者与听都都是亲在(dasein),故而在其间有一种原邕的“听懂”的可能性。深刻的理解,尽在“无言”之中。〔15〕
   审美感悟所悟的内容,原本是无法言论的,它只能显现。审美主体只能在审美活动过程中悟入冥契,如大慧宗杲所说的“自悟自证”。同样,这种悟入冥契之所得,又是难以语言传达的。”这个道理,说似人不得”。
      二
   大慧宗杲“妙悟”说,不仅丰富发展了慧能以来的禅宗美学思想,而且对中国古典美学也产生过直接而深刻的影响,其最突出的,就是直接促成了宋代美学家严羽以“妙悟”说为主干建立起的独特的美学思想体系。对于严羽美学思想,钱钟书先生曾予以极高评价:
   “沧浪别开生面,如骊珠之先琛,等犀角之独觉。在学诗工夫之外,另指出成诗后之境界,妙悟而外,尚有神韵。不仅以学诗之事,比诸学禅之事,并以诗成有神,言尽而味无穷之妙,比于禅理之超绝语言文字。他人不过较诗于禅,沧浪遂通禅于诗。”〔16〕
   钱先生充分肯定了严羽理论的创造性、开拓性与独具慧眼处。而严羽美学思想核心的妙悟之说,通禅于诗,皆源自禅宗思想影响,而其直接理论继承,则是大慧宗杲禅师。严羽所处时代,正是临济宗和曹洞宗影响广被的时代,二宗由于各自所产生的大师临济的大慧宗杲与曹洞的宏智正觉的出现与新的理论的提倡而得以中兴,但就当时影响而论,临济宗的影响更大。而大慧宗杲主持的禅寺,主要在浙江,福建,作为福建人的严羽,处在士大夫参禅之风大盛的时代,受到当时正在彼地盛行的临济宗杲禅学影响,是很自然的事。从严羽引禅论诗,抬高临济而抑贬曹洞“学汉、魏、晋与盛唐之诗者,临济下也;学大历以还之诗者,曹洞下也,〔17〕亦可见出其承习所在。因为如前文所述,宗杲新的禅学理论,“妙悟说”,“看话禅”等正是针对曹洞宏智正觉,在批判正觉的“默照禅”理论中发展起来的。而严羽自己亦尝如是言说:
   “妙喜(自注:是径山名僧宗杲也。)自谓参禅精子,仆亦自谓参诗精子。”〔18〕
   此外,严羽标举盛唐之音,反对江西诗派,纠正四灵诗派与江湖诗派,颇有匡正时弊,甘与一时风气为敌的精神,他自称:“故子不自量度,辄定诗之宗旨,且借禅以为喻,推原汉魏以来,而截然谓当以盛唐为法。虽获罪于世之君子、不辞也。”〔19〕这种无畏的精神,亦颇似宗杲。宗杲深慨当时“正宗淡泊,邪法横生”(卷二四)不惜以身护法“不怕结怨,力诋之,以报佛恩,救末法之弊也”(卷二六)又讲:“邪师说法,如恶叉聚,各各自谓得无上道,咸唱邪说,幻感凡愚,故某每每切齿于此,不惜身命,欲扶持之”(同前)两者的精神气度,可谓同出一辙,因此,严羽受到宗杲禅学极大影响是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