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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大均之友石濂:一位值得关注的清初岭南诗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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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捕来已半死,带活连泥叠岸侧。凄凄夜哭度阴风,恐怕民夫不尽工。
   乃指高阜荒狐穴,言是何年古帝宫。又道左侧丞相府,吩咐丁夫猛挑土。
   此土挑去四五尺,以下尽是藏金所。一日挑得土一尺,干粮食尽无气力。
   暂倚锹锄定喘吁,左右鞭扑如电击。……
   卷三《饥民行》进一步将饥民的惨状与富贵家的豪奢作强烈的对比:
   黄河铁底铜帮岸,百丈神沙忽崩断。横流直泻一千里,淮上人家淹大半。
   春禾秋黍入龙宫,高邮一带桑田空。浮尸名姓不可考,江鱼收葬成大功。
   江鱼贪葬腹胀死,渔翁得利喜不止。不知患难逐波涛,还道时丰谢天子。
   孤帆北下遇今旬,寒风猎猎吹黄尘。白日河头闻鬼哭,惊看土穴蹲饥民。
   沿路饥民不可数,锦衣富贵知谁苦。跃马青山射虎回,中宵把盏吴姬舞。
   传花伐鼓声阗阗,骂绝古今骄寒毡。轻裘暖阁大欢呼,喝月飞光笑落天。
   君不见陌上浮萍上枯柳,谁知倒裂高家口,苍生乞向江东走。
   《牵夫行》用艺术的语言对朝廷平定所谓“三藩之乱”的正义性提出了怀疑:
   愿作官路尘,莫作官路人。尘土践踏有时歇,人民力尽还伤身。王师北下传征西,舳舻千里如云迷。官吏催夫苦索钱,扶老携儿满驿涕。贫民出肘身无粮,牵船十日犹空肠。烈日寒霜任冻炙,皮穿足烂委道旁。前船牵夫死,后船牵夫续。一路鞭扑声,焉能辞惨毒。
   呼天不欲求生还,但愿以身葬鱼腹。可怜风雨日凄凄,浪打河头新鬼哭。
   如此真实细腻的揭示人民的苦难,不仅在僧诗中绝无仅有,较之清初以反映民生疾苦著称的吴嘉纪的诗作,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乾隆间此集遭到官方严厉禁毁,从反面说明了它有很高的思想价值。
   第三,以性情为发轫,以学问为根底,得之江山之助,不受宗古风气束缚,自成一格。黄河图评其诗,虽加了个玄妙的“道”,最突出的还是其中的“情”,“心者情之种也,诗者情之苗也。物理蓄结而感发,以达其致,是诗出于情,情生于心,而道则涵于心,泄于情,散于万有,诗其一也”,“我和上之诗原乎道者,殆犹是也。其触感而兴,喜而笑哑,怒而叱咤,哀而吁嘘,纵横佚荡,无不各踞颠顶”。范泽逵序云,“和上斋头释典而外,牙笺锦轴充栋,皆古今善本手迹,靡有遗编,其究心古人者深矣”,“且涵养于佳山胜水光风霁月之间,旷乎有得,由是自写其性情,绚然如天花之浪漫,蒸然如海市之离奇”,“和上之诗本于性情,兼以多闻多见之识力,宜其超然出尘也”。熊一潇序亦云,“和上天资高迈”,“所历更遍天下名山大川,化流海外,耳目间绝无恒境,胸中浩瀚奥衍,于数千百年帝王圣贤良臣杰士之名理勋业,是非得失成败之林,洞然指掌”,“至天经地志象纬历数稗史素问之学,三才具备,靡不曲畅旁通,故发而为诗,浑灏高宏,有如天际明霞,自卷自舒,不可端倪,又如皓月当空,举宇宙人物山河昆虫木石,巨细情状皆所毕照”,“所以和上诗不得指为三唐两宋何代何家,由其海阔天空,自成今古,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也”。李方广序亦云,“今之言诗,首汉魏六朝三唐,对此恐无着脚处也”。陶煊序着重强调其诗“莫不洗去时蹊,独标新旨”的自觉努力。诸家所论或许有溢美之词,但石诗具有性情、才学、江山之助结合而自成一格的特色是无庸置疑的。放开视野来看,石濂与后来性灵派宗主袁枚的诗,在审美旨趣上,实有一脉相承。
   第四,在诗歌技巧上,摹形状物的水平很高,有很强的造型效果。正如王培评云,“读和上匡庐、太华、石淙、钓台以及天台、罗浮、钱塘观潮诸作,此又诗中之奇化也,然皆有能形异怪于难形之中,此又和上之奇化而能自形其奇化也”。在诗歌体式上,古体诗如《钱塘观潮歌》想象奇特,摹形如生,痛快淋漓,不可多得;一些律绝往往融情于景,以画为诗,不着痕迹,宛若淡雅水墨。如五律《渡太湖》:“九秋三岛外,一棹五湖边。水静芦花乱,山明枫叶燃。轻帆飞细雨,远树出晴天。何处来沙雁,随风入暮烟。”五绝《山中人》:“伊人何处住,日出锄白云。日入长歌去,花流一涧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如高层云序所云,“为缁白所共仰者几三十年”的诗僧,康熙四十三四年前后却被迫害致死。这既是康熙后期统治基础已经稳固,统治集团遂抛弃较为宽松的政治文化宗教政策,社会氛围转趋紧张的一系列历史事件中的一个,也和潘耒的告发中伤直接相关。而且,潘耒的告发,很大程度上是以已经死无对证的屈大均的名义进行的。
   二人一是远在苏州的赋闲翰林院检讨和起居注官,一是出入于广州城西的佛门弟子,本来了无瓜葛。石濂得罪潘耒的主要原因,多数材料认为和后者两度游粤(分别在康熙二十七和三十八年)对之招待不周有关,是有道理的。无论如何,潘耒以曾是天子近臣的身份,悍然对之发起了足以置之于死地的上纲上线的无情告发运动,是确定无疑的。那篇据说多达万言、措辞激烈的告发专文《救狂砭语》,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潘耒生前文集定本已经自动删去,此不据引。但康熙四十九年《遂初堂文集》附刻《遂初堂别集》卷四,还是留下了他分别给地方行政长官、地方名流文人和地方高僧大德的三封信函。《致粤东当事书》云:
   石濂谬述种种,其最甚者则《海外纪事》……尤可怪者,将安南分部之一岛主尊之为大越国王,颂扬之无所不至:启中有“聪明天纵,气贯微垣,君师并作,皇风浩荡”之语,诗中有“六宫瞻礼,列国大君”之句,上其大学士之启有“珥璧彤庭,簪缨紫禁”之词,题其门联曰“圣德及群生,王猷周八表”,赠之名曰“兴龙”,与之号曰“天纵道人”,皆与颂扬皇上无异。皇上为圣感寺僧霁仑作《五灯全书序》,而故将霁仑极力诋毁,故将御制序所褒之书极力贬剥,兼有不顾皇上道德文章之大及“累我君王瞒,请当今御制序文”等语,隐然谓皇上不当制序,则皆狂悖之甚者。又擅改洞宗世系,删去五代更换二代,则有灭绝祖宗之罪……昔孟子辟杨墨,谓其无父无君,为我兼爱,未即无父无君也,而孟子推其弊必至于无父无君,岂若此僧亲于其身无父无君乎……至其行事则狂妄更甚……其尤不法者,则在通洋一节。海禁虽开,而出洋贸易,本商贾之事,僧而通洋既非本分,乃石濂之通洋则多将干禁之物致诸交人以邀厚利,有闻之令人缩舌者。即不系干禁之物如缎匹等,皆缕金于其端,作“王府用,长寿定”六字。考安南莫氏初归顺时止封都统使,今阮福周未经请封,未收朝命而何得竟称王府,俨然与中朝亲王等……彼颂扬交人极其僭拟,至刻之于书,广行流布,而无一人指摘,则将谓中国无清议矣。彼行非法之事,出非法之物,久而无人禁止,则将谓中国无法纪矣……在昔潮州苦鳄鱼为暴,韩昌黎为文驱之而害除;宁州有妖蛇惑人,孔道辅举笏击杀之而妖息;迩年朱方旦左道惑众,王俨斋先生为讲官,于入直时劾奏之,皇上大喜,用其言诛方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