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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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佛教文化对中国武侠文学的影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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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以情孽、复仇、争权为三条主线来展开故事,是显而易见的:段正淳处处留情,结果使众情人互相嫉恨、追杀,自己也不堪其苦,使其子段誊成为他情孽的真接受害者;另象天鹫童姥、李秋水、阿紫等都陷入情孽迷宫而无法脱身。再说复仇,萧峰与中原好汉的悲剧冲突正是因复仇而起。段延庆为恶,叶二娘为恶皆为复仇,游坦之变成疯狂之徒,也是拜复仇之火烧所赐。还有争权的斗争,更是造成江湖混乱,人生悲苦的缘由。姑苏慕容父子的“王霸雄图”,正是造成萧远山、萧峰父子家庭惨剧的直接原因。“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乃是大理先朝的“延庆太子”,他之为恶,也是与争权夺利密不可分的。不仅江山王位的争夺如此,江湖门派的掌门之位的争夺也如此。这三条线索交叉重叠,每个人都可能在他们织成的网中承担几种角色。其实,这张网正是“人世间”的深刻象征。网中既是受害者,又是织网者,作者揭示了“命运”的成因:不在天,不在地,而恰恰在于人本身,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承担者,同时又是命运的制造者。叶二娘为恶是因儿子被人偷去,游坦之则是因萧峰杀死了他的父亲和伯父,而萧峰本人也由别人带给他了无法脱逃的悲剧命运,书中的人物就是这样无人不冤,有情皆孽,环环相绕,因果交错。在《天龙八部》中,对人生境遇的体察和同情代替了生硬的道德判断,金庸的武侠故事写到这里,侠义故事已经逐渐让位给了人生故事。 
   金庸通过他的小说讲述了痴嗔贪三毒造成的无人不冤的人生故事。那么,要如何才能化解去这满耳的杀伐之声,满眼的刀光剑影和这满心的痴仇情怨?只有佛门的大悲大悯,才能破孽化痴。既然人生无不悲苦,执着于恩怨、执着于权势、执着于胜负只会给人生带来永远的遗憾和追悔,那还不如“众生无我,苦乐随缘”、“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因此,萧远山与慕容博的深仇夙怨便在无名老僧的一片说道声中化解,而无丝毫勉强之态。而在老僧身上,体现了佛学的智慧:知识丰富而不骄矜,洞察世情又不高高在上,指点迷津又不故作高深,勘破红尘而又不脱离人间。它根植于深深的冥思,又来源于对往事的颖悟,更有对历史的超升。这,或许也是金庸追寻的境界罢。 
   让我们再来看看书中的三位主人公:段誉、萧峰、虚竹。 
   此三人,一为大理的书生,一为丐帮的帮主,一为少林寺的和尚。看上去似乎毫不相干,但却结拜了兄弟,成就了一番江湖中的传奇故事。再进一步,段誉看上去是儒生,实际上是佛子;虚竹一直在少林佛家禅寺中修行,但最后却做了道家逍遥派的掌门人;萧峰非佛非道,身为乞丐帮主,但最终却实现了儒家弟子“达则兼济天下”及“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生境界;于是他们的故事,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部“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哲学寓言。 
   这三个人,一名段誉――“誉”者,名也,称也;一名虚竹――“虚”者,假也,空也;一名乔峰――“乔”者,扮也,虚也。从他们的名字看,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形象,其实都有“名相非真相”的深刻寓意。就像那慕容博悟道出家时所言:“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段誉有三种身份:一为独立的人物形象,具独立审美价值;二为“导游”或“串场人物”,间接担任小说叙事的引导任务;三为“潜在叙事者”、“佛子”,是所以人物和故事的“见证”,具有形而上的象征意义。 
段誉是一个真正的佛子,他的经历,也就变成了一种佛子启示录。让我们联想到佛祖释迦牟尼,想到那个尚未出家成佛的乔答摩•悉达多王子:由高贵心灵的支配,他不愿轻轻松松地做王子,而决心离开皇宫,深入民间,了解天下人的生活苦痛,并且为求得这种人生苦痛的解脱之道而苦修苦行、苦寻苦觅、苦思苦想,最终豁然贯通,创造了不朽的佛学。 
   而段誉的经历也恰是如此,尽管均属“无意”,但却开始实实在在地深入了民间,了解到俗世人生的种种真相。他看到,在所谓的江湖之中,人们并不是按照“王法”的准则、更不是按照“佛理”的妙谛来生活,而是另有一套莫名其妙的规矩,充满了血腥的争夺和打斗。住在无量山中的无量剑派,无一人真正懂得“无量”的真意。段誉只好对他们说教:“佛经有云:‘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这‘四无量’么,众位当然明白:与乐之心为慈,拔苦之心为悲,喜众生离苦获乐之心曰喜,于一切众生舍怨亲之念而平等一如曰舍。无量寿佛者,阿弥陀佛也。” 
   有趣的是,段誉虽然热读佛经、深通佛理,但却始终不能自我解救,对王语嫣的挚爱就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并非身不由己,而是“心”不由己。 
   萧峰:构想出萧峰这样一位契丹英雄的形象,首先当然是出于佛家的“众生平等”的观念。在佛家眼中,人与动物都属“众生”,都该“平等”那么写出一位出身于辽国,生长于中原的契丹英雄,当然并非难事。 
   一掌打死阿朱,无疑是萧峰一生最大的伤痛,也是他一生悲剧命运的高潮:但这种悲剧命运,却又是他的性格悲剧的必然表现。为了找到当年害死他父亲母亲的带头大哥,找到残酷地杀死他养父养母以及授业恩师玄苦等人的“大恶人“,为了报复血海深仇,萧峰被仇恨与瞋怒的情绪所控制,几乎丧失了正常的理性,从而犯下一系列一生都不能原谅的大错。 
   虚竹:“想当和尚而不得”,福缘却“无求而得”。对于虚竹故事的最好注释莫过于作者安排的第四卷的回目《洞仙歌》:“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且自逍遥没人管。奈天昏地暗,斗转星移,风骤紧,缥缈峰头云乱。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梦里真真语真幻。同一笑,到头万事俱空。糊涂醉,情长计短解不了,名缰系贪嗔。却试问,几时把痴心断?”期间,偶破珍珑棋局、意外成为西夏驸马更是佛教中所言的不求而得的“因缘说”。 
除了三位主人公外,书中还有很多人物也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比如鸠摩智――“佛家观此身犹似臭皮囊,色无常,无常是苦,此身非我,须当厌离”,这些最基本的佛学道理,鸠摩智登坛说法之时,自然妙慧明辨,说来头头是道,听者无不欢喜赞叹。但当他身入枯井、顶压巨岩、口含烂泥,与法坛上檀香高烧、舌灿莲花的情境毕竟大不相同,什么“涅槃后的长乐我净、自在无碍,尽数抛到了受想行识之外,但觉五蕴皆实,心有挂碍,生大恐怖,揭谛揭谛,波罗僧揭谛,不得渡此泥井之苦厄矣。”  直到武功尽失,才真正灵台清明、自我忏悔:“老衲虽在佛门,争强好胜之心却比常人犹盛――却又自居为高僧,贡高自慢,无惭无悔”,“如来教导佛子,第一是要去贪、去爱、去取、去缠,方有解脱之望。我却无一能去,名缰利锁,将我等等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