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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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天台宗对《大乘起信论》与《十不二门》的诠释与论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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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真如随缘与理事世界的再构造
   本文并不是全面讨论北宋天台内山家与山外两派的论争,而主要择选他们有关世界构造的思想方式,以及相关联的实践方式(观心)等两个议题进行分析,以此批判地考察解释他们是如何在不同脉络的诠释活动中“制造”新的思想传统。
   天台本来是不重视《起信》的,到了湛然,为了重振宗门,与华严相抗衡,遂参考到华严宗所依据的《起信》,特别是其“真如不变随缘”的思想。(注:安藤俊雄就认为,湛然于天台思想史上面做的一重要贡献,就是于天台教学体系中采用了《大乘起信论》的真如缘起说。见安氏,《天台思想史》,法藏馆,昭和34年版,第28页。)但他并不是简单地把《起信》真如缘起论搬用到天台教学的体系中,而是有意识地作了与法藏不同的发挥。这一点已成为学者们比较一致的意见。(注:如见吕征,《中国佛学源流略讲》,第167,202,265页;安藤俊雄著,《天台性具思想论》,第148,149页;李世杰,“唐代台宗的发展史要”,张曼涛编,“现代佛教学术丛刊”,56,《天台宗之判教与发展》,大乘文化出版社,1979年版,第159页;陈英善,《天台性具思想》,第10,12页。)《起信》真如缘起的说法还存在一些不太明确的地方,所以给各家解释以很大的空间。在法藏的疏中,缘起是结合着“性起”来说的;湛然并不想作这样的理解,而是要将天台“性具”的思想用《起信》来加以表现展开,于是真如随缘的思想问题被复杂化了。把真如缘起的思想引到天台内部,一方面是用以丰富天台本身的教义;但另一面,持有《起信论》的思想和用语,而要完全摆脱“缘理”真心的思想交错,这是不可能的。台宗内部的山家山外之争论,“各固所是,繁于异论,杂乎粹旨”,(处谦:《法华玄记十不二门显妙》,《续藏经》第56卷,356页)便与此直接相关。如安藤俊雄所说,后世山外、山家两派的思想,根本上可以解释成从湛然这种思想的二重性而展开的。(《天台性具思想论》,第158页)
   吕征发现“到了宋代以后,贤台两家关系就集中在《起信》上,自宗之内的分歧,也集中在《起信》上”,这是很深刻的见地。(《中国佛学源流略讲》,第266页)而一般认为,湛然是在写作《金刚錍》时才用到《起信》真如缘起的说法来支持“无情有性”的思想,并批评华严宗对《起信》的解释。实际上,他在另外一篇重要的发挥智者大师《法华玄义》思想的《十不二门》中,也从台宗“性具”的立场,运用了《起信》缘起的观念。如在讲到“色心不二门”时,他以“即心明变,变名为造,造为体用”的方式来解释“一切法无非心性”的缘起观;于“染净不二门”的解释,也特别用《起信》中的水波之喻来讲“性常缘起”之理。(注:湛然:《十不二门》,石峻 楼宇烈等编,《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二卷,第一册,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63-265页。)于是,当后来的山家、山外在讨论《起信》引出的问题同时,都纷纷重新解释湛然的思想,特别是他的《十不二门》,原因即在于此。表面上直接解释自宗祖师的作品,而不是华严所重视的《起信》,这于沿承“正统”的方便来说,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北宋山外、山家的争论,形式上是围绕着对湛然思想,尤其是他的《十不二门论》所发生的不同理解和解释,而实际思想方面的应用,却与《起信》存在深刻的关联。《释门正统》卷二的知礼传就说他“信符《起信》宗”,《佛祖统纪》卷八也说“师(知礼)于《起信论》大有悟人,故平时著述多所援据”。(均见《续藏经》第75卷,281,432页)
   关于宋代天台内部思想争论的讨论,多少受到山家一系所建立的“正统”观念的影响,如学界仍然存在着简单以山外倾向《起信》、华严,讲“性起”;山家接续台宗正脉,重“性具”等观念来评判两系。(注:仔细研究山家、山外有关缘起义的说法,虽然他们有所不同,但所谓山家主性具,山外重性起之说是不能够成立的,这只是山家为了争正统而意识地“制造”出的思想斗争,详见下文的讨论。多是如吕征、安藤俊雄都认为山外的思想接近于《起信》、贤首,从天台性具说脱离出来。分别见《中国佛学源流略讲》,第267页;《天台性具思想论》,第186页。新近出版的董平之《天台宗研究》一书,也基本在这样的框架下讨论山家、山外的争论。(见该书,第289,29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英语世界的相关研究也还没有摆脱这一影响,象Chi-Wah Chan论文Chih-li(960-1028)and the Crisis of T'ien-t'ai Buddhism in the Early Sung,还是简单以《起信》、华严性起来看山外。)这一方面缘于山外的不少资料已经逸失,我们多从山家单方面的纪录中去看山家、山外的思想争论。包括南宋以后,山家系所建立起的天台宗史的资料(如《释门正统》和《佛祖统纪》),都是以山家一家的观念来统摄天台教义。于是,对这些材料的应用,我们应该进行些系谱学的分析。另外一面,即使对现有的山外作品的读解,我们多半也受到传统天台正统观念的影响,而没有对问题进行更具批判性的理解。(注:陈英善的研究试图突破山家正统的看法,如认为山外对湛然《十不二门》的解释更接近湛然的思想,并批评知礼等山家很多诠解有违祖意。但陈的研究基本仍是在某家更符合“正统性”的观念下来判断两系的,见《天台性具思想》,第72,117-118页。我认为,我们应该打破正统性的观念,重新观察此两系是如何通过解释祖师的思想来为自宗合法性辩护,至于哪一系能够接续正统,则非单是思想的论争可以澄清,还涉及到背后意识形态和话语权力等观念的分析。)本文所涉及的有关《十不二门论》中缘起思想的议题,山外的作品多有保留,我们可以比较集中地来看他们各自的解释策略。
   山家、山外争论的重点之一,是围绕《起信》真如随缘的不同解释而开展的。形式上看,这是有关对缘起义的不同理解,其实,他们的思想分歧,更多的不在思想本身,而是解释共同体试图在解释中表现自家的正统性。山家挑起缘起义的问题,是所谓“别理随缘”,即是说,这不单是对真如缘起作思想的解释,重要的是,这一解释涉及到判教方面的别、圆之争。(注:《佛祖统纪》卷八,知礼传中说,知礼于“于景德元年撰〈十不二门指要钞〉成,立别理真如有随缘义,永嘉继齐立滥以难之,谓不变随缘是今家圆教之理,别理岂有随缘”。(《续藏经》第75卷,430页)山家后学法登在《议中兴教观》中也说“以山外一派宗天台者,咸谓贤首之宗大乘终教所说随缘,正同今家圆教随缘之义,挤掐本宗圆顿之谈,齐彼终教”。(《续藏经》第57卷,97页)实际上,山外所解《起信》随缘并不是走华严“性起”的路线(见下文分析),山家虽然与山外对缘起有不同的解释,但每每有意识地硬把山家与华严联系起来,这一策略的效果是很容易造成一种假相:山外游离于天台正统之外。)于是双方的论辩难免充满意气,“并形辞藻,互相攻击”。(《释门正统》卷五,《续藏经》第75卷,319页)他们都在以自己的解释策略来“改造”《起信》,以争法统。这一点,山外的智圆说得很有意味:“有四明知礼法师者,先达之高者也,尝为天台别理立随缘之名,而鲸吞起信之义焉。有永嘉继齐上人者,后进尤者也,谓礼为滥说耳。繇是并形章藻,二说偕行,如矢石焉。”(注:智圆:《闲居编》卷二十一,“与嘉禾玄法师书”,《续藏经》第56卷,第897页。)